崇祯皇帝

〖崇祯皇帝〗

杨军门衔恨诛降将 吴榜眼遵命劾奸人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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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咦!你也知道?”吴昌时颇觉惊诧。

“京城开珠宝店的,以前是魏忠贤的宝和六店,如今却是董记了。”

张溥锁眉道:“他若不肯,你可说咱们复社社员何止千万,只不过暂借数日,等这科的春闱程墨售出,便可还他。”

“他岂在乎这几两银子?他出银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不然他珠宝店的买卖也不会如此兴旺。”

“只要我们在京城站稳了脚跟,不愁沒机会报答他。”张溥踌躇满志,仿佛提刀四顾,想要一试身手的侠客。

吴伟业、陈子龙听他说起复社,暗想:原來这些书画竟牵扯到了社事,难怪先生如此出手豪阔!

天色正在戌时光景,吴伟业陪着陈子龙回了会馆,张溥与吴昌时赶往周府。吴昌时将张溥径自领到好春轩门前,退回寓处。周延儒正在票拟奏折,见张溥夜里來拜,破例从案后起身相迎,让坐请茶。张溥将那颜色陈旧的锦盒放在案上,说道:“门生几个今日得了三件稀罕物,不知真假,特请恩师法眼明鉴。”

“哦!什么稀罕物?”周延儒为官多年,一直辗转在留都南京和北京两地,所见古物甚多,听说稀罕两字,兴致大起,伸手取了锦盒,并不急着打开,却将锦盒翻转审视一遍,见那锦盒虽然破旧,几乎难以辨认出本來的颜色,但上面的封签用的是滑如春冰密如茧的澄心堂纸,外面罩着华美的云锦。区区一个锦盒都如此不惜工本,显然只有宫里的匠作局才有这样的气魄,那锦盒中的物件必是前朝宫里的旧物,怎样稀罕自然是不言而明了。

周延儒轻拂一下锦盒,心中暗自赞叹,缓声说道:“这盒子确是真的!”他轻轻打开锦盒,取出三个卷轴,逐一打开,展放在案上,手持烛台,小心地反复端详着字画、落款、印章,眼里射出两道惊喜的光芒,口中啧啧有声道:“天如真是好福气,平常人就是想看其中的一幅已属不易,你却将三件宝贝凑齐了,真是难得。”目光一刻也未离开书画,神情颇多陶醉,更觉艳羡。

张溥站起身道:“这三件书画卖家索价不高,门生本來拿不准,怕给人家骗了,有辱恩师的门楣。既经恩师评判不是膺品,就是天下极珍贵的物件了,门生如何消受得起?就送给恩师清赏雅玩,万请笑纳。”

吴伟业点头附和道:“那些钱庄借贷本來就是认人的,何况翰林院庶吉士借钱,原属钱庄的大忌,沒人担保,他们断断不愿冒此风险。”

“这个不用担心,我自有办法。”吴昌时故作神秘,将话头收住,看着三人。

陈子龙催问道:“來之,我们知道你神通广大,可你犹抱琵琶半遮面,未免不够朋友了。”

“我在周府认识了一个有钱的主儿,开着一家大大的珠宝店,这点儿银子不在话下。”

“你说的可是董献廷?”

“哦?”周延儒满脸喜色,嘴里却连声道,“怎好掠人之美,怎好掠人之美!万万不可如此!天如啊,我家里还有陈了多年的状元红,前些天你们來时,本要留饮的,只是來來往往的拜客不断,沒有整工夫坐下,今夜补上如何?”

张溥天生傲骨,睥睨天下,放眼儒林,入眼的人物也只有钱谦益、陈继儒、黄道周几个先辈,本來对周延儒并未心服,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座师,一日为师、终生为父的古训断断不敢忘怀。周延儒自少年之时,一帆风顺,青云直上,看惯了官场的惺惺作态,他不稀罕银子也不缺权势,惟独看重名声,尤其是张溥这样天下名士,出入门庭,为我所用,今后朝野的物议自然要由自己引领了。

一瓶醇厚的状元红下肚,张溥起身告辞,周延儒道:“天如,同进士出身能入翰林院,我大明开国以來,你虽不是头一个,也是极少见的。庶吉士按规矩要见习三年,期满之后,才能过班引见,一睹圣颜。你的文章冠绝天下,自然是罕有人及,但你官场的历练还少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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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军门衔恨诛降将 吴榜眼遵命劾奸人(二) (第1/3页)

吴昌时用乡音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,说道:“杨鹤沒有追捕到张孟金、黄友才,就留在耀州调度应变,宁塞失陷,急命延绥巡抚洪承畴领兵征剿。谁知此时李应期回到了京城,入宫详奏陕西民变情形。他陈奏招抚非治本之策,流寇人数不减,变乱自然难除,旋抚旋变,旋变旋抚,何日才可了结?若成不了之局,陕西便是填不满的无底洞,多少银子也办不成事。皇上听了,半晌无语,一时难以判定是非,只好等新任巡按御史吴甡的奏折。不料却等來神一魁复叛、宁塞失陷的消息,陕西道御史谢三宾等人纷纷上折子弹劾杨鹤主抚误国,皇上忍着怒气,将这些折子一律留中不发,过了一天,吴甡送來六百里加急折子,说杨鹤苟图结局,徇抚讳剿,并言杨鹤贪赏冒功,如报斩昏天猴、曹操、独行狼等。为今之计,只有调兵措饷,南北会剿,歼灭贼首,招抚余众,秦地才可挽救。皇上震怒,将御案上的奏折一摔,暴叫道:‘好你个杨鹤!出了这么大的事,竟举重若轻地上了个《微臣万苦堪怜事》的奏折,含糊其辞,骗到朕头上來了!什么愈病愈忧,愈忧愈病,自己做了贼,能心安么?朕命他总制全陕,何等事权!却听任流寇猖獗,不行扑灭,涂炭生灵,大负朕心!小程子,传旨给曹化淳,命他带锦衣卫官旗速到陕西,将杨鹤扭解來京,朕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肠?’”他说得绘声绘色,杨义虽听不懂浙东的方言土语,但看他横眉立目的模样,已吓得面无人色。

张溥不禁有些伤神道:“人生真是聚散无常,杨鹤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,才搜罗到这样的精品书画,平日里视作拱璧,如今还不如一堆金银好用。”神色之间甚是悲凉。

“那咱们就积点儿功德,成全他一片救主之心。”吴昌时见三人发怔,附到张溥耳边,低声道:“你那几百两银子的用处,必是想着打通关节。若要打通关节,区区几百两银子也入不得那些京堂们的眼里,白白打了水漂儿,不如……”他的话音越來越低,但在张溥听來却如黄钟大吕,豁然开朗。吴昌时见他一会儿欣喜,一会儿皱眉,知道他已心动,朗声笑道:“我们四人也能凑出千八两的银子……”

陈子龙不知他与张溥说了些什么,但他幼年丧父,家境本不富裕,进京赶考还借了些银子,担忧道:“我们在京城举目无亲,告贷无门,那些钱庄和会馆都极势利,沒人担保,岂肯通融借银子给咱们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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